文：张文光
2025年的圣诞节，教会租了Mercure Selayang 旅店的大礼堂办庆典。庆典后，有自助餐招待，我随便吃了一点。这种场合，熙熙攘攘，要跟讲员，来宾交谈，一般上不能轻松吃饭，因此也吃不多。午餐后，回到SS2，找了一点东西吃，然后到报摊买中英文报纸 （是的，我还在看纸张版报纸）。卖报纸同时也摆卖旧书的方先生不在，我看到他的旧书堆中有几本古龙的旧版本。其中有《多情剑客无情剑》，是台湾华新出版社，于民国66年9月出版的，一套三本，封面有个编号1.5.9，也有4个订书机的钉子，钉子已经生锈了。此外还有《那一剑的风情》与《九月鹰飞》。这两三年来，我在方先生的旧书摊买了好多书；知道他的定价为一本马币2令吉。翻翻钱包，只有约10令吉的零钱。只足够买《多情剑客无情剑》。将纸币放在盒子，满心欢喜地将一套三册的《多情剑客无情剑》带走。
回到家里，翻阅这本纸张泛黄，陈旧的几乎可以轻易戮破，其中一页还有看似是壁虎粪便痕迹的书本，心中充满大概是人家说的“简单的喜乐” （simple joy）。个人相当喜欢古龙的著作，他的武侠小说是我惨绿少年时代的最佳伴侣。他的众多著作，我把《多情剑客无情剑》排在榜首。能看到这本古龙名著的初版（或者早期版本），也是一种小确幸吧。封面内页夹了一张租书的单据；写了抵押金34令吉，租金3.40，共租借5本，一套3本注明编号是1.5.9，那就是《多情剑客无情剑》了，另外2本也是以编号注明，但我不知道是什么书。租书公司名字为城市漫画中心，地址是在东海岸的关丹。看来是租书店关闭了，这些无主孤魂的书籍，最后流落雪州八打灵SS2之街头。出租流行小说，漫画，在上个世纪，70-80年代应该还是一门相当能做到生意；许多城市乡镇都有租书店。到了今天，大家一味刷手机，看不是书的“小红书”，租书倒成一些人相当风雅的记忆。
这个版本的《多情剑客无情情剑》珍贵的是，里面有一篇古龙的《代序》。序文看出古龙是有点因为武侠小说无法进入文学殿堂而不甘心，甚至感慨。但很快地，他自我安慰地说，武侠小说能存在那么久，肯定是有它的价值。他说有人把武侠小说跟司马迁的《游侠列传》扯上关系，但他不太同意。他认为太史公写的是严肃的传记文学，武侠小说不能与之相提并论。古龙认为武侠小说因该追溯倒唐人小说。其中《唐人说荟》卷五，张骞写的《耳目记》，“就非常‘武侠’”。
在中学时期就读过《多情剑客无情剑》，也看过当年TVB，朱江主演的电视剧。只觉得朱江演李寻欢是稍嫌老了一点，但是毕竟他还能把李寻欢那种落寞演活了。到今天我还记得《多情剑客无情剑》这本书的开场白，描写在白茫茫的风雪中，一辆马车徐徐而行的景象。今天再翻开第一段，是这么写的：
“冷风如刀，以大地为砧板，视众生为鱼肉。万里飞雪，将穹苍做烘炉，溶万物为白银。雪将住，风未定，一辆马车自北方而来，滚动的车轮碾碎了地上的冰雪，却碾不碎天地间的寂寞”。
古龙能与金庸，梁羽生等武侠小说大家并列，不是没有理由的。我喜欢他简练，灵动的文字。以上的开场白，恢宏大气，也贴切地为小李探花一生因爱而落落寡欢，做了最好的引言。
写于2025年12月31日，星期三